Kang

陆止于此,海始于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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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丧失理智,完全落入情绪深坑前,我想告诉你的是,从里斯本旁边的sintra火车站出发,乘坐403公交车,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。

我觉得自己像个浪人,外套很脏,袖口的和下摆都开了花。贴身的衬衫也粘哒哒的,不舒服。车沿着山路颠簸,车上总共不到十个人,生疏和分散的坐在窗户边上,时不时还会上来几位没有眼力价儿的当地人,破坏这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尴尬平衡。我困倦,手机要省电,靠着前面座椅的塑料靠背睡眠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到了,细腻微小的兴奋渗了出来,蔓延到手臂,脖颈,脸颊与头皮上。

这是一种属于思想上的极限,而并非身体物理上的极限探索。所谓它的极限,在于它位于欧陆的最西端。而我的极限在于,我被它召唤,大脑觉得它很极限。于是,我将此种行为赋予一个素雅的称呼,名为安全的极限。

伴随着失焦的视觉,我选择配合来自英国sea power乐队的《From the Sea to the Land Beyond》专辑一起下咽。呜呜咽咽的噪音与古典,还有隐约的海浪与海鸥声,可谓天作之合。

那里是思绪的流浪终点,能满足我们想要的一切。回头看是漫山遍野的绿色植被和小黄花,再回头看是无尽的海洋与天空,侧面有一座小小的红色灯塔,是最完美的点缀。到达这里,任何感情都被束缚住了,不是因为空间太过狭窄,而是太过无垠,乃至无法寻求到终点,无法落地,由此被束缚住了。

我想吟诗,但我不会吟诗。我想拍照,但相机容纳不了远方。我想思考,大脑却因海风的不断吹拂,而停止了无休止的漫游与歌唱。能够打断我的,唯有旁边时不时路过的游客,有些说着我能听懂的语言,主题多半是一些繁杂且无聊的日常,不论海风多么强烈,都无法吹散腐臭和令人窒息的味道。我沿着安全的栅栏,小步行走,远离他们,持续踱步到自我精神的彼岸。

石块被海风侵蚀成尖锐的模样,黄色的小花却是十分的柔和精致。他们整齐划一,朝着一致的方向看去,也许是向内朝着无尽的大陆,也许是向外朝着无尽的海洋,亦或只是朝着那座可爱的灯塔,以至于觉得自己也是一副十分可爱的模样。

海风持续吹拂,掀起了海雾。轻微的海雾弥散开来,连接着天空,远处的地平线,近处的波涛,海岸与悬崖,全都被勾联在了一起。拍照大概很难带来良好的视觉观感,就如同我面所说的,当相机的镜头朝着地平线伸展过去,获得只是完全的失焦。类似于盲人,所有抵达这一刻的人,双眼都跟随自然磁力的牵引,瞬间失灵。正如同面对广袤的海洋与天空,我们终于变得平等而又脆弱。

失去视觉的代价是什么呢?我觉得是想象力。我想我在此刻已经丢失了想象力,无法再去运用任何想象到的元素拼凑出一个合理的世界。每一块砖,每一块玻璃,都被吸入无尽的地平线。颜色,还有什么颜色,眼前除了蓝色什么都没有。我感到愤怒,但却无处发泄。愤怒在急促的流逝,悄无声息的也离我而去,而后欣喜钻出了出来,但没持续很久,也很快的消失。

我被世界放了鸽子,所有的感官情绪全部落了空,以至于我成了一个空壳,一个结构。自然塑造了这个结构,而这个结构所生成的所有结果都漂流回了自然。于是,我们成就了一体,也许我不该如此的自信,将我与它称为我们,客气的说法是,他们,我成了他们,我将不再是我。

渐渐的我意识到,我不能再迷失下去,否则会永远融化在无尽的海洋与幻想之中。遂尝试控制住了理智,并开始背离这个迷茫精彩的地方。

我回到旁边的公交车站。等车的时候,在备忘录里写下了这样一段话:左顾右盼,一边是感性海岸,一边是生活公交。最终不论那里多么辽阔,我们终将需要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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